第五十九章 不肖子孙 (1/2)

这个阶段奏的都是严肃曲子，所有人得挺直了腰板儿认真听。

先是一首大雅《文王》赞颂开国老祖宗，然后一首王风《黍离》哀叹国破之人心惶惶，接着便是小雅《棠棣》盛赞兄弟之情。三首歌曲环环相扣，将主持者劝和的良苦用心表达地淋漓尽致。

歌还没唱完，卫侯已经应景地夸赞起来。郑伯不甘示弱，赶紧也大谈特谈，称这诗歌教育意义重大。其他人一看两个主角这么配合，纷纷表扬双方的高风亮节。一时间，宴会上其乐融融，倒真是应了《棠棣》中“兄弟既具，和乐且孺。兄弟既翕，和乐且湛”的描述。

掘突嘴上好话不断，心里却是十分厌恶的。好在乐曲渐渐换成了只谈吃喝玩乐的《鹿鸣》、《鱼丽》，让他终于可以放松起来。这时，正好上了掘突最爱的烤乳猪，而且是整只端到面前独享。这纯天然的土猪，还滋滋冒着油香，比他穿越前吃过的所有肉都棒！

正当掘突准备大饱口福之时，礼官一声吆喝，却又报了一个冷门菜名。他仔细一听，居然是烤兔头！

想当初，穿越前的贾汉卿就好吃cd的老妈兔头，经常连剥七八个不停手。如今穿越了两千多年，竟又碰上，那吸引力瞬间盖过了烤乳猪！可是对于在座的其他人来说，这道菜却非常陌生。因为兔子本就在“六牲”之外，很少能上贵族的餐桌。

芮伯解释道：“今日会于郊外，适逢春发，万物蠢动。备宴之时，意外擒得不少历冬的兔子。特为佐菜，供各位换换口味。”他一边说着，一边让乐官奏起了小雅《瓠叶》，让歌者唱起了“有兔斯首，炮之燔之。君子有酒，酌言献之……”

众人大笑，纷纷称赞芮伯的主意不错。唯有掘突，终于厌烦了这些虚与委蛇的繁文缛节，不再跟风。他估摸着今天没人打算谈正事儿了，干脆一口兔脑儿一口儿酒酿，自顾自地开心起来。

就在掘突吮指头正欢的时候，冷不防卫侯领着一群跟班儿过来敬酒。

“哟，这就是传说中文武双全的郑伯呀，剥兔头也很厉害嘛！”

掘突听了这讽刺的话，不觉皱起了眉头。眼前这位说话的年轻人，虽然和他个头儿相仿，却生了一副小鲜肉的皮囊。此人雪肤皓齿，朱唇墨眉，举止还有些轻浮，很容易让人联想起陈冠希的腔调。

“胡说！郑伯乃是潇洒之人，不拘泥于小节而已。”卫侯圆场道，“此乃犬子姬扬，未曾见过世面。多有失言，还望郑伯见谅。”

掘突本就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便没跟这位公子哥计较。他看在今天宴会气氛融洽的份上，拿起布巾擦擦手，端起酒爵回敬过去。哪知这姬扬还蹬鼻子上脸了，居然很敷衍地扬了扬酒爵，便翻着白眼走开了。卫侯很是尴尬，只好陪了个笑脸，赶紧追了过去。

掘突犯不着为这事儿置气，只是看不懂卫老头儿的举动。他这么有身份的人，干嘛带着这么个不上道的儿子出来丢人现眼？总不见得又藏着什么阴谋吧？

身后的弦轲解释说：“卫侯自幼宠溺这个小儿子，通过废长立幼让其当上了太子。奈何卫侯威望太高，大臣们明知这公子不成器却又没办法。结果，这家伙就有恃无恐，终日玩乐，就是不干正事儿”

掘突点点头，看那卫侯带着姬扬一个一个拜会敬酒，忽然若有所思：这老头儿该不会自觉时日无多，开始考虑“圣周召”的继承问题了？

掘突所想还真是卫侯所虑。

按照盟约，以后的“圣周召”需经姬姓诸侯公推，再由天子加冕。然而卫侯自知年事已高，儿子又不上进，按照正常的路子是没法让周召之位留在卫国了。所以，他才一直不遗余力地找掘突麻烦，试图干掉这个潜在的周召继承者。只要打垮了郑国这个出头鸟，他就可以顺势压服晋、鲁等其他大国，同时保持王室分裂。这样，老狐狸才有可能利用绝对优势，在死之前将儿子推为周召继承人。

可惜的是，掘突一举打败六国联军，瞬间粉碎了卫侯的如意算盘。可怜天下父母心，老头儿只好改用b计划，一边继续跟掘突缠斗，一边强行把儿子拉出来培养政治资本。所以，他才让內宰辅其执政在先，带姬扬会面各路诸侯在后，也算是拼了老命了。

然而掘突观察了半天，发现这姬扬还真是扶不起的阿斗。他老子一世英雄，为了他向这些小辈儿的诸侯敬酒，这厮却一直心不在焉，目光到处游离。最后，干脆跟漂亮的侍女眉来眼去，还动手揩起油来，果然是个春秋版的陈冠希呀！

不久，卫侯终于敬完了所有宾客，摇摇晃晃地转了回来，仿佛已经有了醉色。他瞥见掘突不再大快朵颐，便揶揄道：“郑伯这是怎么了？这么快就酒足饭饱了？”

掘突冷笑一声，绵里藏针地回道：“寡人看您有这么英俊有为的儿子，想想自己却连夫人还没着落，不由惭愧，哪还有心情吃喝？”

卫侯的表情非常尴尬，只是借着一脸的老皮褶子才给盖住。然而那个姬扬却听不出是讽刺，还恬不知耻地说：“您要是想有这么好的儿子，那当初怎么不老老实实娶了季姜？”

掘突眉头一皱，想不到这个纨绔子弟说话如此直接，政治修养简直比他刚穿越时还要差。他忍着没发作，一本正经地说：“那是因为父孝在身……”

“少来了，还不是因为你对那个龙涎妖女念念不忘！”

“放肆！”卫侯见儿子越说越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