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白马寺中览盛景，北邙巅上闻奇人 (1/2)

二人正说笑打闹，武亿忽然睨一下眼警觉起来，问道：“姐姐，水中莲叶摇曳得忒不平静了。”白朗吟侧耳一听，正待发话，忽见绿叶飒飒，水花溅起数丈，跃出四个黄褂僧人，各执木棍，分置周位，将二人围在正中。

武亿道：“我们路过此地而已，不知几位师傅要怎地？”一个玉面僧人冷飕飕地瞪了一眼白朗吟，道：“这位姑娘何故作男儿打扮，不是心中有鬼么？”白朗吟面上一红，道：“我爱怎样打扮便怎样打扮，旁人可管不着。”又一僧人指着白朗吟，喝道：“我见过你，你曾几次到邙山撒野，可否？”白朗吟道：“我没见过你，就算见过也是记不住的，但我绝没有到过邙山，你别胡说。再而邙山是块宝地，我若去过了，何苦要赖这个谎？”那僧人年纪尚小，心气直横，未加委饰，便道：“你图慕赵王爷，不作本分女子，故而三番两次前去惊扰。”白朗吟又羞又怒，端不许这小沙弥辱她清誉，白袖一拂，俄顷飘至近身，便在那小僧脸上掴出几条血印。

一面相粗鄙的僧人火冒三丈，厉斥道：“大胆魔女，近畿之地，清净洗圣所在怎容你放泼。”话音甫毕，掌推木棍，汹汹袭来。白朗吟横眼回瞧，待近腰时，陡然翻身跃起，单脚踩在那僧人面门，亭亭玉立，正好比水中莲花。武亿只顾欣赏，料这几个脓包还打姐姐不过。那僧人脸色又青又白，宽肩抖耸，怎奈白朗吟依然稳站如松。其余三人震怒，一起涌上。武亿叫道：“好不要脸。”却也不急着出手，但等姐姐好好收拾一番。

三僧齐跃上半空，交棍点接，织出一个棍阵，向下框来。白朗吟让身侧闪，那鄙面僧乘势逃出，也跃至空中，与三僧接合。登时，威力更猛。武亿要待帮忙，只见白朗吟身形倏隐倏现，远远近近，教那阵棍框不着反将阵法拆得七零八落，不成体系。四人头脑发晕，恁觉白费力气又讨不得半点便宜。正自昏沉，一道白影如闪电般掣来，各自门顶咚咚地受了几脚。那小僧倒还哎哟几声，显出少年人的活气，剩余三人只一腔怒火怨气，愤愤瞧着白朗吟。

武亿拍手至白朗吟身畔，笑道：“姐姐真厉害，这些傻泥鳅就该扔进池塘里作花肥。”白朗吟先前冷脸淡色，一听得武亿所言，登时笑了，却不敢在外人面前与他嬉笑放肆，只在心里想道：“亿儿又瞎说了，甚么泥鳅啊，明明是梵语中代指和尚的比丘，再说泥鳅进入池塘，做得了花肥么，不正是如鱼得水么？”想一想，心道：“除非是死泥鳅。”但毕竟不敢再随意杀人，只吩咐武亿点了这四僧穴道，硬生生地丢入莲叶之中，咚咚几声，砸出几个大坑来。武亿笑道：“姐姐这做法真有趣，把这四个臭人都种在水里，好玩极了，你说明日会不会遇上大暴雨然后淹死呢，哈哈，定是咎由自取。”

白朗吟陡然间知醒，心想：“原来亿儿是故意这般言语，为得是一面宽自己的心一面替这些僧人谋活路，只怕一个儿不高兴便即动了杀手，他哪里知道他不高兴了我又哪里高兴呢。”武亿忽见白朗吟意兴阑珊，知她意会过来，想道：“姐姐，我非替别人说情，实在是为了你啊！”

两人均不想呆在此地，白朗吟道：“亿儿，走罢，已耽误了几个时辰，只怕又要迟一日到北邙山了。”先前讽过她的小僧一听此话，眼睛发亮，道：“瞧吧，我说得没错，你就是要惹赵王爷的母夜叉。”白朗吟脸色又白，很不高兴，武亿忙拉了她的衣袖，道：“姐姐，快些走罢。”白朗吟顿步，微微点首。

二人刚走了十来步，一片玄黄影儿便不知从何处飞来，三两下即解开穴道将四僧齐齐提上岸，又轻飘飘落在武亿、白朗吟跟前，正是一手持念珠的高僧。四僧高呼道：“师父，师父······”那高僧没作理会，双手合十，向他二人行礼道：“善哉善哉，两位施主，孽徒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这一下，在场所有人都弄不懂了。随至一座禅寺，山门采用牌坊式的一门三洞的石砌弧券门，正是佛中“空门”、“无相门”、“无作门”的“三解脱门”，其中红色门楣上嵌着“白马寺”的青石题刻。武亿道：“这是白马寺。”但说着，已入内院。只见宝殿林立，碧瓦飞甍，好不气派，又有夹道苍天古树，华榱半掩，旖旎动人。

僧人列队走在前头，武亿与白朗吟随在末尾。仅从外相，这寺院着实令人惊叹。武亿附在白朗吟耳边，轻声问道：“姐姐，这白马寺是何来厉，怎地这般富贵？”白朗吟向东指一指，正是“二僧墓”，东边墓前石碑上刻有“汉启道圆通摩腾大师墓”，西边墓前石碑上刻有“汉开教总主持竺法大师墓”，即是汉时拜请来中原传经授法的高僧——迦叶摩腾和竺法兰，但这石碑上的封号却是宣和皇帝赵佶追封的。武亿越听越糊涂。天下宴时，便听闻那狗皇帝沉溺于修道成仙，怎会大力扶持佛教事业呢？白朗吟道：“自唐朝以来，道法中兴，但佛教源远流长，根基更稳，当今天下，佛道，佛道，又不知是谁当道了？”那高僧听见白朗吟这句喟叹，赞道：“姑娘好见识。”

众人进了大雄宝殿。那高僧请武亿与白朗吟坐定，随即又有小僧奉上两杯清茶。武亿细品入口，但白朗吟正襟危坐，碰也不碰。先前受辱的四弟子依然怒火不泄，纷纷要再来比过。高僧道：“你们技不如人，却不要丢人现眼。再者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