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至少还有今晚 (1/2)

树王的王宫处于半山腰，呆在这里，也是一种独特的体验。

虽然这里是地下，见不到太红和太白的起落。但望一眼山脚下，看着大地之灵的作息规律，也能判断出时间的流逝。

当大部分树人都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把根茎插入泥土，开始吸收养分和休息时，就是太白落下、太红升起了。

这个时候，地下城里的魔法灯光也略微暗淡了一些，来配合树人们的睡眠。

李维和宋樱子坐在皇宫的山崖边，放眼眺望山下，可以看到山脚星星点点的光芒。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原土世界的夜晚，这暗淡的灯光和寂静的氛围，让他们想起了自己的家乡。

此时此刻，宋樱子把头倚靠在李维的肩上，两人都在体会对方身上的温暖。

在目光所及的所有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类，这是什么样的孤独？

幸好还有另一个人的陪伴，在这样的陪伴下，他们又觉得不那么孤单了。

“真好，至少还有今晚。”樱子轻声低语。

李维听懂了她的话，在樱子的表述里，他们已经没有明天了。

李维想了良久，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宋樱子摇了摇头：“不，不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我们早就死了。”

李维说：“其实我们还有希望的，明天我去回答，也许能够答对……”

“不用说了。”樱子打断了他的话，“就算答对了又怎么样？还有第二题、第三题……我们不可能活下来的。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能看到这些景色，我已经很满足了。”

李维的内心波澜起伏。

樱子是一个如此美丽、如此善良的姑娘，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也没有害过什么人。她却要在最美好的年纪，死在这样一个远离地球的地方，这实在太不公平了。

难道说，就像树王所说的那样，这个宇宙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和正义？归根结底，世界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黑暗丛林吗？

李维心底暗暗神伤，破天荒的祷告起来：“神啊，如果真的有神的话，请你告诉我，三大神问的答案是什么？我不求救活我自己，但请救救樱子这个无辜的女孩子！”

然而他的祷告，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樱子一定听不到他内心的祷告，却问出了一个符合他此刻内心想法的问题：“李维，你觉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吗？”

李维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樱子笑了：“你终于说漏嘴了，原来你不是真正的神使，你只是在骗树人。”

李维也笑了：“竟然被你套出话来了，可恶的美人计！”

樱子笑了笑，眼神变得有些暗淡：“这样也好，我终于可以放下最后一丝希望了。死究竟是种什么感觉呢？死了以后，我能见到我的爸爸吗？”

“你的爸爸？”李维第一次听樱子说起她的家人。

“我的爸爸死了。”樱子说，“他死在攀登干城章嘉峰的路上，那是地球的第三高峰，就在离珠穆朗玛峰不远的地方。”

“节哀。”

“没关系，已经过去好多年了。”

李维说：“那么，你父亲是个登山家？”

“确切的说，他是一个冒险家。”樱子说，“他热大自然，喜欢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冒险。亚马逊雨林、撒哈拉沙漠、可可西里、珠穆朗玛、南极……他都去过。”

李维点了点头：“真好，你爸爸一定是个很出色的人。”

“是啊。”樱子笑了，“而我妈妈是个传统的日本女性，她怕我变成爸爸这样，就把我留在家里，让我学习自然之道。她希望我能够变成一个贤妻良母，最后嫁人生子，平安的度过一生。”

李维也笑了：“那样的日子，真好。”

“是啊，那样真好。”樱子笑得非常开心，“哈哈，可是没想到，我竟然到了爸爸都没能到的地方，比爸爸去过的任何地方都要远、都要危险的地方……我妈妈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不过我想，我爸爸会很开心的！哈哈哈哈……”

樱子虽然在笑，可是李维分明看到，她的眼角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这时，他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不知道自己死了之后，父母会收到什么样的消息？

也许国家会颁发一张烈士证，告诉他们，您的儿子为国捐躯，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也许还会有经济上的补偿？甚至直接分配房子、工作……让他们下半生衣食无忧？

可是，这些东西，比得上他们的宝贝儿子吗？

李维摇了摇头，这不可能。

虽然父母一直以来都很势利，希望他能考上好的大学、找到好的工作、最终赚上大钱、当上大官……

可是他知道，这些外在的东西，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他自己重要。

只有自己安全回家，回到他们的身边，陪伴他们一直到老，才是他们最大的希望。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李维突然想起了《论语》里的这句话，轻声吟了出来。

“你说什么？”樱子毕竟没接受过完整的教育，没能听懂这句古语。

李维解释道：“这句话是孔子说的，意思是：父母在世，不要出远门，如果要出远门，一定要去明确的地方。”

“哦。”樱子答应了一声。

“明确的地方……金牛座a，毕宿五……树人……神……北斗七星……银河系……”李维说着说着，缓缓开始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