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酱面 (1/2)

十八

余曼曼突然跑得不见了踪影，可不是像肖小枫想象的那样，虽然她看了影像后也吃惊不小，但不至于因为这个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选择逃避，那是另有原因的，那是因为，余曼曼发现自己怀孕了。

平时看起来对什么都满不在乎大大咧咧的余曼曼不知道为什么，在知道自己怀孕了的时候，突然间竟变得不知所措，她好象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般，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躲起来，躲到一个谁也找不到她的地方。

余曼曼缩在张圆的床上，一动不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怀孕，会当妈妈，想到“妈妈”，她开始烦躁起来，她自己还是个孩子，整天整天地找妈妈，可现在，她自己却要成为妈妈，这让余曼曼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房间外开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余曼曼知道，这是张圆的奶奶在四下里挪动。

刚到张圆家，余曼曼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世界居然还有这样的生活，一家六口人，挤在不到四十平米的小屋里，仅仅只用门板隔开，张圆的奶奶和她的父母一间，张圆和两个妹妹一间，什么都是公用的，厕所、浴室、厨房……人在房间里都能够闻到从那三室里飘过来的各种味道，这使得余曼曼呕吐不止，就差没把胆汁也给吐光。

因为她的到来，张圆把原本属于她和妹妹的床让给了她一个人，自己却和两个妹妹打起了地铺，尽管她两个妹妹嘴巴撅得老高，但张圆的话还是很权威的，她两个妹妹老大不情愿地睡到了地上。

该的工作的工作，该上学的上学，屋里，只剩下余曼曼和张圆那个腿脚不灵便的八十几岁的奶奶，临走张圆告诉她她把她的早餐放在了微波炉里，等她醒来自己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张圆可没想到，这个余曼曼根本就不会用微波炉，她在家碰都没碰过，进厨房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从冰箱里拿冰淇淋或者饮料什么的，就连她和肖小枫住在一起的这段日子，也是由妈妈叫保姆弄好了送来，吃完了拿走。

余曼曼真饿了，从昨天进张圆家门起，她就一直在吐，除了水，她什么都没进，余曼曼觉得胃开始抽搐，开始惊挛起来。

余曼曼挣扎着爬了起来，她得出去给自己弄点吃的，否则的话，她准会饿死，她可不想就这样死掉，如果就这样不明不白地饿死在这，那她岂不是亏大了。

与眼下的生存相比，怀孕的事情显然是可以放到一边先不管它。打定了主意的余曼曼顿时轻松了许多，她很快地穿好衣服，理了理自己蓬乱的头发，镜子中出现的是一张憔悴而苍白的脸，余曼曼被自己吓了一大跳，这是自己吗？

在寻遍无果之后，肖小枫不再为余曼曼担心，在他眼中，余曼曼任性、我行我素惯了，说不定，是在自己这住得受不了了才走的，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生活，哪会习惯和他这个穷人呆在一块。也许，这样的结束方式对他肖小枫来讲是最好的解脱。

倒是张圆，每次经过他身边总要多看他几眼，而且眼神还是那么的意味深长，一副欲言欲止的样子，也不知道搞什么鬼。肖小枫只觉得那眼神让他头皮发麻，好象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这事又恰恰被她张圆知晓了。

当张圆再一次经过肖小枫身边时，被肖小枫一把拽住了，他把张圆拖到了办公室的门外，他得搞清楚这个张圆究竟在卖什么药。

“张圆，你是不是知道余曼曼辞职的原因？”肖小枫单刀直入，毫不客气，他对张圆从来都没什么好感，所以他觉得没有必要和张圆套什么近乎。

“我，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张圆尖声尖气地否认，语调高得莫名其妙。停了一会儿，本以准备离开的张圆忽又转过了身，她用一种近乎暧昧的眼神把肖小枫不认识般地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番，才用一种神秘莫测的口气说道：“听说过这句话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肖小枫的脸登时白了，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晚他在街头紧搂着欧阳美凤的画面，难道这一幕被张圆看到了，肖小枫自问心底纯净，但张圆要怎么想，他可就不好说了，看样子他龌龊的形象是铁定了，没准，这个画面已经被她张圆添油加醋地到处宣扬，杂志社现在已经是人人尽知。

难怪余曼曼会辞职，会跟自己不告而别，想到这，肖小枫苦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今天的天气很糟糕,肖小枫从未见过这么糟糕的天气，天空完全成了灰色，正午的时间，感觉像是傍晚，仿佛黑夜马上就要来临，街上甚至亮起了街灯。风像是得了狂犬病，不停地肆虐着，咆哮着，撕扯着路人，帽子、围巾、手套、羽绒服……统统被它掀开被它穿透，夹杂着冰凉生硬的雪子，恨不能把人的五脏六腑都给冻僵。

肖小枫穿得很少，他不习惯在冬天里把自己裹得跟粽子似的，他更讨厌系围巾，他觉得男人要是系了围巾，那他的脖子就不是自己的，所以，无论多冷，他的脖子永远是敞开的。

肖小枫紧了紧身上藏青色的羽绒服，虽然没多大作用，感觉上钻进体内的风似乎小了。肖小枫没什么胃口，但他不想空着肚子熬一个下午，于是，肖小枫随便走进了单位附近的小面店，为自己点了一碗杂酱面。

没过一会儿，一晚热腾腾的杂酱面就摆在了肖小枫的面前。老板很大方，料给得挺多，几乎把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