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十六章 下马之威 (1/2)

时芳菲最耐不住寂寞，尤其在方家看起来死气沉沉的老院子里，她最喜欢花花绿绿发光发闪的东西，方家到处是不知几百辈子的老古董，到处是清一色土掉牙的灰黑，看着就心烦，要不是考虑到马上要搬走了，她恨不得把每一间屋子贴上金纸，饰上宝石。

这几日，时芳菲在院子里晃过来飘过去，打扮得花枝招展，所到之处脂粉飘香，实在闲急了，就跑到书斋里调戏自己亲爱的卿卿，捏捏他的脸，拽拽他的头发，方观卿受不了她的骚扰，每次都把她推出去，然后把门锁上。

每当这个时候，时芳菲都不以为意，娇滴滴地在门口喊：“讨厌，卿卿真不懂情调，人家不理你了。”然后又晃晃悠悠跑到大街上招展去了。

时芳菲无论晃悠到哪，视线里有一个刺眼的身影，家里不知从哪冒出来个女人，整日里一身的白，和发丧似的，身上还有一股俗死人不偿命的鹅梨味，整日里颠来跑去不知在忙什么，有时候她一个人坐在一个地方，哭丧着个脸，和谁欠她多少钱似的。偏偏不知为什么一家人都对她那么客气，老爷夫人丫头小厮甚至是伙夫天天和她有说有笑，自己明明是方家的少夫人，有时故意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却爱答不理，真是气死人了。

别的都好说，就连卿卿也对那女人毕恭毕敬，甚至容她在书斋里坐一整天，却不让别人越雷池半步，虽说以那个女人的品味绝对够不上对自己的威胁，但她时芳菲可不是吃素的，怎么能容别人侵占自己的地盘撒野。

时芳菲原本以为那女人是老爷世交的女儿，所以才在方家大摇大摆，听梅儿说，她就是个被夫人捡来的没人要的女人。

这么低俗的品味，怪不得没人要呢，时芳菲心想，十分瞧不起她，又听别人说她叫王好，笑得直不起腰，天底下还真有人起那么俗气透顶的名字，再听说她肚子里还不知揣着谁的野种，加上她走路还跛着脚，愈加不用正眼看她。

让这种女人在方家趾高气扬，她少夫人的脸面何在，她决定给她点厉害尝尝。

一日，时芳菲在寝屋的大红牡丹床铺上一口一口嚼着连杏果，夫人走了进来，悄悄把门掩上，看见她还在吃连杏果，不由紧皱眉头。

“芳菲呀——”夫人走过来，把她手中的满满一盘的连杏果夺过来，然后坐在她的身边，语重心长地说，“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有个孩子了，这连杏不能再吃了，我也快老了，还希望你给方家留个后。”

夫人因前些日药店被毁的事情憔悴了许多，日子安定下来更想看一眼孙子，对时芳菲的口气像在哀求。

时芳菲见好吃的连杏果被夫人抢去，心中怏怏不乐。

“芳菲，过几日我就到龙涎城给你采些解连蒿，把你身上连杏的毒性去了。”

连杏果能致人不孕，而皇都的西山上的解连蒿能连杏的毒，解连蒿不易和普通的蒿草分辨，夫人打算先把药铺的生意放放，亲往皇都采药。

夫人的不辞辛劳并没有让时芳菲动容，反而让她心烦。

时芳菲不领情地说：“你采来我也不吃，我整天吃连杏就是为了不想年纪轻轻就生了一大帮孩子，生孩子又疼又难看，还要喂养，我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我才不要，谁爱生谁生。”

“芳菲——”

“走开，讨厌。”时芳菲抓起一把连杏往嘴里塞，越嚼越起劲。

自从她帮老爷赚了一大笔钱回来，大小姐脾气有增无减，对夫人的态度更加不客气。

夫人气上心头，又不忍发作，她和时芳菲的矛盾由来已久，让她生孩子比登天还难，只好作罢，悻悻而归。

那日，樊若梨正在后院一个人扫地，突然闻见一阵浓香袭来，豁然回头，只见时芳菲摇曳着从身后走过来，头微昂着，眼里带着一丝不屑。

时芳菲的打扮没有第一次见的那么惊世骇俗，也绝对算得上奇装异服，额头耳垂脖子手臂叮叮当当挂满了各色饰品，晃得樊若梨的眼睛直晕，本来妊娠反应就多，现在肚子里更是翻江倒海地想吐。

“少夫人。”极力克制身体的不适，樊若梨勉强笑着。

看着樊若梨假惺惺的笑容，时芳菲冷哼一声。

“听说，你是被夫人救来的？”时芳菲问道。

“是的。”樊若梨点头。

时芳菲拖着裙子在她身边兜了一圈，斜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这人呀，最重要的就是感恩戴德，知恩图报，既然住在别人家里，就要规规矩矩，老老实实。”

樊若梨怔怔望着她，时芳菲冷色的眸里写满敌意。

“不知羞恬，蹬鼻子上脸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时芳菲轻笑着拖着长裙一摇一摆地走了。

樊若梨望着她金光闪闪的背影，心想自己这些日子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妥，惹恼了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头绪。

今日和往常一样，樊若梨去后堂吃饭，自从时芳菲回来，丫头小厮就不敢和主子们一个屋吃饭，都躲在柴房里吃。

樊若梨去的晚些，老爷夫人和板儿，还有方观卿和时芳菲都已坐好，拿起碗筷准备吃饭。

樊若梨和往常一样，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

时芳菲看都不看她一眼，也不直接哄她走，而是拖着居高临下的嗓音慢悠悠说道：“既然是被夫人救来的，待在方家就应该是方家的奴婢，和主子一样平起平坐，吃香喝辣，是不是有些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