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五章 窝囊君王 (1/1)

祁睿倏地转身，只见一个玲珑艳柔的身影立在身后，来人正是当朝皇后吴莲。

阴风袭来，扬起吴莲的裙衫，凌乱的长发掩饰不住面容的憔悴，风华绝代的惊艳气质却没丝毫的减退。

吴莲看似是一个弱不禁风的柔弱女子，着实把武功盖世的祁睿吓得不轻，要知道皇上特许丞相府设于宫中，可绝不是为了方便他招惹后宫，先别提吴莲此刻举国瞩目的地位，就是宫中稍稍传出点沾腥的风声，项上人头难保。

“臣参见皇后娘娘。”祁睿连退几步，拉开与吴莲的距离，站在亭沿处，直到快要堕入湖中才停住，向她躬身。

相对祁睿的拘谨，吴莲要从容的多，她静静看着堆堆火影慢慢燃尽，直至只剩点点火星在漆黑的暗里挣扎。

“丞相在祭奠谁，可否告知。”吴莲问道。

火光燃尽，吴莲背对着回廊的灯光，让人无法看清她的容颜，祁睿不知她不冷不热的询问是否暗藏心机，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心头冒出无数的诡辩不知从何说起。

对于他的噤然，吴莲不觉意外，更没有穷追不舍。

“丞相不说，我自能猜得一二。”吴莲转身，烛光印在她侧脸，散出聪智的光芒。

闻此，祁睿抬头一怔。

“能让fēng_liú倜傥闻名天下的祁丞相深夜至偏僻处，偷偷祭奠，必是能得丞相怜惜的旷世才人，”吴莲清亮的嗓音连同映着烛火的潋滟湖水一同荡漾开来，“但丞相不在府中而是找无人之处，想必此人为世所不容，惨遭戕害，不幸而亡，不知我猜得对否？”

望着吴莲剔透自信的眸光，祁睿以沉默作答，看来号称才情无双的奇女子吴莲并非徒有其名。

吴莲回望灰烬上萤火般微弱的火点，无不惋惜道：“无论此人是谁，我都为他此生坎坷痛惜，但他能得丞相如此赏识怜惜，也不枉此生能与丞相相识一场，只可惜莲儿无幸能与此人结识。”

她的戚戚之言正中祁睿肺腑，然而他并不想与她深谈，要知道以吴莲的聪慧程度，再聊几句猜出所祭之人是樊若梨并非难事，毕竟是敌是友不明，不能轻信，于是撇开话题。

“皇后娘娘新婚，应侍奉皇上左右，夜黑天凉，孤身在宫中偏荒处游荡，恐有不妥吧。”

吴莲心中郁结，本想深夜散步以解心愁，怎料夜空无月无星，一片阴霾，更觉压抑，恰巧遇见丞相，早就听说祁睿英武盖世，一生传奇，想与之结交，却不料祁睿目光寒冽，话语冰冷，拒人千里。

形单影只远嫁西凌，受人怀疑排挤，实乃常事，吴莲心有释然。

“丞相莫要多疑，我远嫁而来，实非本意，心中常有困扰，难以入睡，没想到能有幸遇到丞相。吴莲素闻丞相盛名，今日只求一睹丞相英容，再无它意。”

祁睿依旧面凝如铁，不为所动，吴莲只好作罢。

“吴莲远嫁西凌，对西凌之事不甚知晓，想问明丞相一事，此后绝不叨扰，不知可否？”吴莲问道。

“皇后娘娘但说无妨。”祁睿沉声道。

“皇上对樊若梨是否有真情。”吴莲终于问出一直困扰多日不解的问题。

“愚笨如臣，尚能看出端倪，皇后娘娘聪慧至此，应该猜得出答案。”祁睿定眸望向吴莲。

“难道说——”吴莲一直怀疑却不敢肯定，“皇上还爱她？”

祁睿点了点头。

“那他为什么还杀了她。”吴莲脱口而问。

祁睿冰冷的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意：“天下之事，多的是身不由己，就像我不想叛国却造了反，就像你不想远嫁却嫁了来，更何况是一国之君，皇权争斗，宫廷政变，身系宗庙社稷，身背黎明百姓，那里顾得了那么多情情爱爱，樊若梨再重要也是个女人，再浓的情在皇宫里也变了味。”

祁睿一席话，拨云见日般让吴莲豁然开朗。

回寝殿的路上，在夜风的吹拂下，吴莲清醒了许多，许多疑问也渐渐明朗。皇宫里并非没有真爱，只是在波诡云谲的斗争中迷了方向，樊若梨已经死了，自己不能重蹈她的覆辙，既然身为西凌国的王后，不能自怨自艾，应好好把握。

灯火暖耀的寝殿，还似洞房那日的红艳，吴莲步入卧房，就看见凌浩宁身穿锦绣龙纹寝袍，倚在桌旁一本本翻看奏折，俊逸深宏，雍容韵秀。

眼前的男人，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无论财权，无论才貌，无论武艺，都绝无仅有，吴莲站在门口多时，怎么看都觉得眼前人不顺眼。

现在凌浩宁在吴莲看来不再是暴力残忍，冷血无情的男人，而是一个连自己心爱女人都保护不了的懦夫。

凌浩宁早就听见她进门，没打算做声，但她在门口站了许久，还是没有过来，视他如毒物一般，终于忍不住道：“你打算躲我到什么时候？”

吴莲听到他凶巴巴的声音，终究还是受不了和他独处，看他的眼神多了分鄙夷和不满。

“窝囊！”吴莲对他吐出这两个字，头也没回又走了出去。

听到她骂的两个词，凌浩宁猛地抬头，唯看见她离开的背影。

这个女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么对自己说话。

凌浩宁这么想，却一点怒气也没有，他仿佛隐约感觉到那个倔强爱发脾气的樊若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