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鬓边香（2） (1/1)

琴声初起时，只闻歌声空灵，并未见人影，如清晨黄莺自在啼于林中，婉转清脆，声声入耳，使人浮躁的心灵如沐浴晨风细雨，所有的人皆竖耳细听，不敢稍做呼吸。 待月亮从云层钻出，照着千人台上白石如水面般光亮。自林中慢慢走出一个袅娜的身影，白衣蓝裙，长发飘逸。并无一丝着痕迹的动作，两手随意拢在身前，只见长袖随长发轻飘，裙裾与树影共舞，仿佛林间的精灵，孔雀化身的仙子。

女子双眸微抬，英莲看到一张清冷的面庞，月光映照下白玉一般，正是“米西施”拉着的女孩。此刻已脱去披风，身姿纤弱，轻盈宁静，好像满月投在千人台上的一缕月光。

女子边走边唱，每吐一字，都从胸臆中发出，段落中间末尾的字几乎拖长达一刻之久，在山林间回响，跌宕起伏。

半支歌曲的间奏，箫声与琴声此消彼长，互相应答，犹如两人在絮絮低语，倾诉衷肠。其中箫声渐次低下去，叹息般呜咽一声，已分不清是怨妇、少女的叹气，还是箫声。琴声也嘎地一声骤然停止，人们的心跳似乎跟着漏了一拍。

女子的声音在这空档便响了起来，又是一轮的婉转清脆，如润物无声的春雨，渗入心田的最细腻处。唱到末尾一段，女子似乎不只是感伤叹息，竟是自我的责难，一遍遍咏叹“怎奈我的心那么固执，固执的心啊，难舍这一朵鬓边香”，几多无奈，几多挣扎，却又固守这剔透的少女之心。

人们皆从内心感慨起来，无不想起自己年少痴情时，对爱人的坚贞，对世俗的抗争，而今只剩沧桑的心，在人世间随波逐流；抑或是当时山盟海誓，历经千折百回，而今却事过境迁，只有两人相对无言的结局，另人可悲可叹。那些正在钟情热恋的人们，在歌声中执手相看，或两两依偎，更加珍惜这份相知与相怜，生出相濡以沫的信心。

台上女子唱到最后，将鬓边茶花摘下，捧在手中，祭奠般向满月举起双臂，又像是将满月托向高空。琴箫声已逝，歌声余音已绝，女子身形却保持不动，伫立良久。

千人台周围的人们，也将鬓边花朵摘下，纷纷掷于台上。茶花宛如漫天红雨洒落，围绕女子周围，台上便如铺了花毯。

月影西斜，树声飒飒，月辉中白衣女子襟飘带扬，欲乘风飞去，人们的魂魄似乎也高高飘起，越过山头，直到达永远宁静的月宫。

待人们回来神来，千人台上已空无一人，只有满台的红花静静躺在泛着如丝绢白亮的月光中，像漂浮在波澜不惊的水面。人们像游了月宫，经历了一场绮梦，才垂下眼睛看着脚下的地，人流如降潮的水缓缓向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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