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2/2)

“嘘……”埃尔森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嘴型。

丘只好轻轻把手放下，这才注意到房间里正放着音乐。

那是一首很慢很悠长的歌曲。一个撕心裂肺的女声用很小的音量从环绕四周的高清喇叭里缓缓地流淌出来，好像一道道粘稠液体缓缓注入深潭，慢慢将整个房间装满。

埃尔森在凝神倾听，听得非常投入。丘却感觉到一阵阵窒息。

那个声音太尖利了，好像动物的利爪掐上这个女人的脖子，偏偏还漏了一丝丝缝隙，让她拼命地垂死挣扎，就这么在死与不死间纠缠不休。

“放慢你的呼吸，静下心来听欣赏。”埃尔森完全了解丘的感受。

丘集中精力按照埃尔森的指导放慢呼吸，尽力用欣赏的心态去听那女鬼的哭泣。

房间的音效极好，渐渐地，丘听出了里面的几句歌词。

“爱是……承诺，爱是……折磨，爱是寂寞夜里一生一世的等待……在宇宙的尽头。”

丘在心里嘀咕，这是多大的怨念啊，那个男人到底怎么亏欠你了，做鬼都不能放过，宇宙尽头，你这是要寿与天齐呀？

看了看埃尔森，埃尔森沉醉在音乐里，享受得不得了。

丘在心里叹口气，看来都是天涯苦命人啊。

“听过这首歌吗？”埃尔森忽然开口。

“嗯，哦，没听过。”丘当然没听过。

“仔细听。”埃尔森说。

“是。”丘。

再次去细细品读女鬼的歌喉，丘还是听不出这种冤魂不散的歌曲有什么好听。

“很奇妙吧，一种声音它来源于别人的心灵却能渗透你的灵魂。这首歌是七百年前的作品，那个时候人类还有真爱还懂得崇敬和感恩。”埃尔森微笑了，仿佛吐出口的这句话是一瓶珍藏的美酒，值得反复回味。

丘在心里嘀咕。面前这位该不会就是从那个时候一直活到现在的吧？

“这首歌的名字叫《千年之恋》，千年是一个轮回，千年尽头，她将会重逢她的爱人。”埃尔森陶醉在美酒的芬芳中不能自拔。

丘扯了扯嘴角。这么狗血的故事是科技部老板的最爱，这事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科技部啊，霍克长官你老板这么不靠谱你知道吗？

“人类是健忘的动物，一首歌不管多么流行过个几十年也就不再有人记得。但是被歌声锁住的情感不会消失，几百年后你再听，依然可以听到当时歌者的心情。那些付出的爱与恨不随时间改变，它们会留存在宇宙中，永恒不变。”埃尔森微微眯了眯眼他绿色的眼睛，仿佛在沉思无尽的人生。

丘感觉到自己的心颤了一下。

从这个角度看埃尔森，他的轮廓很特别。神秘，坚强，隐忍，又带一点说不出来的神圣。仿佛一只孤独行走在夜色下的狼，披着属于自己的骄傲的盔甲。

丘在心里默默想，也许埃尔森中将听的不是歌，是历史。他不仅是一位成果显赫的科技工作者，还是一位古曲爱好者。

如果这么一想，就觉得科技部的形象又可以挽救了。

“喜欢这首歌吗？”埃尔森问丘。

“哦，还好吧。”丘心说考古不是人人都能干的，看来听歌也是。

“听这首歌的时候一定要置身黑暗。当你整个人置身于黑暗之中时就会对光明产生无限的向往。如果有一天你的太阳永远熄灭再也不能给你光明时，你要找到代替它的东西，那个东西也许就是音乐。”埃尔森自言自语般说着。

丘姑且听之地听着。

一曲结束，埃尔森心满意足地伸手关掉播放器，打开房间的照明。

“我叫你来是想通知你，这次人马星勘察行动全过程由你来担任我的副手。舰上所有人向你汇报，你向我汇报。简单说，如果我不在，所有人听你指挥。”埃尔森以科技部长官的姿态向丘发出指令。

只是这道指令把丘吓了一跳。

“什么？”丘以为自己听错了。

“人马星行动由你来主持，所有人向你汇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必向我汇报。”埃尔森给出解释。

“……”丘听明白了，却愣住了。

历史上有这么升官的吗？所有人听你指挥，而你不必向任何人汇报。自己一个中尉，一下跃到中将之下？这是谁疯了？

“长官，我不太合适吧，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丘很担忧。

这船上军衔比他高的人比比皆是，经验比他多的人数不胜数，怎么轮也轮不到他来担纲如此重任吧？

“你可以走了。”埃尔森斩钉截铁地送客。

“唔……是，长官。”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