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少爷玉成 (1/2)

两天后的一个夜里，京城庞氏布庄的老板庞文轩喜得贵子，母子平安，一夜之间大燕国京城的商圈儿内传遍了消息。其实这种事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毕竟京城里的商圈，有地位有实力的人太多了，谁家生个孩子那是常有的事儿，不至于造成轰动，但是这次不同，第一，这可是庞文轩之子，那这意义可就非凡了，要知道庞氏布庄可是唯一一个把生意做到蜀国的布庄，蜀绣那可是达官贵人们的家眷热烈追捧的东西，所以庞文轩虽然是个卖布的，但社会地位可不低，跟很多大官儿们都有来往，第二，要知道庞家家主庞文轩和夫人唐纤两人在京城可是羡煞无数人的神仙眷侣，男才女貌，恩爱有加，难得的是两人不光经商有道，还十分讲人情道义，常做善事，只结善缘，即使在这鱼龙混杂的大燕国京城，也几乎没有什么仇人，你说这多难得？就这样各方面几近完美的夫妻两人，成亲二十年，年过四十了竟没有个一儿半女，如何不让人惋叹？所以这次庞文轩得子闹的动静可不小，布庄里的伙计们更是张灯结彩，庆祝了大半夜，一个个直到醉的跟烂泥一样才各自散去。

这种大喜事无论谁，都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众人散了之后，庞大老板房内的气氛却有些诡异，庞文轩看着婴儿床上的孩子是一脸的平静，没有丝毫喜悦之色，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也是苦笑的成分居多，夫人唐纤就更不用说了，不但一丁点儿笑容没有，还流下了两行清泪，要说这多年无子今日终于得偿所愿，喜极而泣，倒也还说得过去，可这一脸的表情上怎也看不出“喜”字在哪儿。

但无论发生了什么，两人总不能就这样僵着吧？庞文轩走到床边，挤了个自认为很好看的笑容，两手抹去唐纤脸上的泪水，又吻了吻额头，轻柔说道：“怎了夫人？哭什么，咱们终于有了孩子，还是个大胖小子，应该高兴才对呀！别哭了嘛！”这庞文轩的口气是宠溺万分，看得出他是真的心疼这已与他相伴二十多年的夫人。可唐纤并不领情，照旧哭着，抽泣道：“这孩子，可真的是我们的孩子吗？”庞文轩一听这话脸上表情更尴尬了，呵呵干笑两声道：“那自然是的，夫人这是何话……”

“你这又是何话？”唐纤顿时泪如泉涌，语气更是悲怆，“你我成婚二十载，你何事曾瞒得住我半分？”庞文轩此时连干笑也没有了，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内心更是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难受。唐纤躺在床上，虚弱憔悴的她眼神里也透露着绝望，继续抽泣道：“我生下孩子，虽然几乎晕厥过去，但那女医的话我也隐约听到些，而且，我没有听到半点哭声……我的孩儿，没有成活……”话已至此，庞文轩终于也不再掩饰，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多年的豪杰，如今竟也情绪失控，颤抖着嘴唇说道：“纤儿啊！你我夫妻多年，彼此情谊还能不知吗？我年少轻狂，自以为是的把生意做到蜀国，却不顾当地商人，骄傲自大，惹来杀身之祸，逃命时又身受重伤，是纤儿救了我，悉心照料，才从阎王殿门前捡回一条性命，后来你我成亲，一路走来又经历过多少艰难险阻？世道险恶，穷凶极恶之徒数不胜数，多少次被奸人陷害？多少次死里逃生？人人都道我是顶天立地的真男儿，可谁能知道，若没有纤儿，我纵有十条性命也不够死的！我本没有天纵之资，能到如今实属不易，得纤儿一人，已是此生无憾，又何须在意一个孩子？我若是掉下一滴泪来，便只是为你呀，我的纤儿！你又是何苦为难自己？”自古英雄有泪不轻弹，落泪只为红颜痴，庞文轩说完这番话，回想起从前的种种，也不禁落下泪来，此时他的心中只有八个字回响——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有没有孩子，真的那么重要吗？

“夫君越是不在意，我越是在意，我在意呀……”长叹，闭目，唐纤本就憔悴不堪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眼皮的重量，一边留着泪，一边睡着了，只是即使在梦中，眼泪也不住地往外流出。

从多年无子的失望，到怀孕之初的万分喜悦，经历了十月怀胎的艰辛，最后再到绝望，上天对唐纤这个美丽善良的女人，实在是太残忍！这贼老天！若注定最后一切成空，又何必给人希望！既给了希望，又怎忍心再让人绝望呢？

庞文轩温柔地帮唐纤盖好被子，轻柔地擦干妻子的泪水，轻轻地握住唐纤的手，把紧握的葱白手指一根一根小心翼翼地打开来，松了口气，又抚了抚她的秀发，感觉到妻子紧绷的身体终于慢慢放松了下来，才缓缓起身站起，悲凉道：“天意！天意呀！只是苦了我的纤儿！”

庞文轩踱步走到火炉边，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工整地写着：“孩名宇成，悉心抚养成人，日后必有厚报！”火焰欢快的跳跃，吞噬着纸上的字，将庞文轩的影子映在墙上显得更加高大，而庞文轩本人，却瞬间显得有些佝偻起来。

一月之后，庞府大宴宾客，庞氏布庄大少爷的满月酒，当真是汇集了大燕国相当多数量的达官贵人，众宾客满面喜色，不是做样子，而是真的为庞文轩夫妇二人高兴，一时间整个庞府大院内恭喜声此起彼伏，一片喜气洋洋。庞文轩花了大价钱雇了大燕国最有名的八方戏楼的戏子，搭了戏台在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大戏，场面好不热闹。众人都坐定，一边听戏，一边谈天谈地起来，这种场合可不只是来喝喜酒